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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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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季恒真的把她從山腳背到了山頂, 陶桃又感動又心疼。

其實中途她跟他提過很多次,讓他把自己放下來,但是他一次都沒同意, 堅持背她山上,一直將她背到了那顆月老樹前。

“現在算數了吧?”這是程季恒將她放到地上後, 對她說得第一句話, 語氣中毫無怨言, 只有溫柔與笑意。

只要能讓她開心的事,他都願意去做, 並且心甘情願。

陶桃的心尖狠狠一顫,看著他滿頭滿臉的汗水和幾乎濕透了的上衣,她的鼻尖酸了。

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會對她這麽好了。

她吸了吸微微發酸的鼻尖,重重點頭:“算數了!”

她這幅乖巧聽話的模樣,看起來軟到了極點, 又勾得程季恒心裏癢癢, 忍不住地想欺負她:“那你喊聲老公讓我聽聽。”

陶桃臉紅了, 羞得不行:“你正經點,別在廟裏胡說八道!”

程季恒理直氣壯:“我怎麽不正經了?”隨即, 他又嘆了口氣,斂目低眉,無力啟唇,“我只是想讓你喊我一聲老公而已,可能這個要求真的過分了吧,你如果不願意的話我也可以理解,畢竟我們非親非故, 你沒有必要那麽在乎我,我不會難過的。”

又是一副人畜無害的嘴臉。

又是一種可憐弱小又無助的語氣。

嘴上明明說著不難過, 卻擺出了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。

一股濃郁的白蓮氣息撲面而來。

陶桃看出來了他又在演,但就是欲罷不能,甚至覺得自己特別對不起他,趕忙安撫道:”我沒有不在乎,我特別特別在乎你!”

程季恒依舊保持著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,輕嘆口氣:“可你還是不願意喊我老公。”

“……”

可真是會磨人。

陶桃也不是不願意喊他,只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好意思而已,而且這裏還是寺廟裏,總覺得不太正經,只好跟他商量:“回家喊好不好?”

程季恒沒得商量:“不行。”

陶桃無奈,臉都紅成熟蘋果了:“這兒人多死了……”

她越是這樣,程季恒越想讓她喊,他就是喜歡欺負她,喜歡看她臉紅的模樣。

“原來你擔心我會丟你的人?”他再次擺出了一副黯然神傷的嘴臉,語氣中既有失落,又夾雜著幽怨,“果然是這樣,你得到了我就不知道珍惜了。”

陶桃哭笑不得,這回徹底看明白了,要是不喊他一聲老公,這人還會繼續跟她耍無賴。

紅著臉糾結了一會兒,她踮起了腳尖,聲音小小地在他耳邊喊了聲:“老公。”

喊完之後,她的臉更紅了,並且還在發燙,心跳也開始加速。

她從未對任何人喊出過這種親昵的稱呼。

雖然她的聲音不大,但程季恒還是聽的一清二楚,不過他並不是很滿意,一本正經地點評:“聲音有點小,晚上再練練。”

陶桃又羞又氣:“去你的!”

程季恒得意一笑,之後沒再繼續“欺負”她,而是問道:“去哪買鎖?”

今天他們倆來雲山寺的目的就是系結發扣,掛同心鎖。

陶桃回道:“在月老祠。”

月老祠在雲山寺的正殿後方。

今天周末,來月老祠中求姻緣的香客不少。制作結發扣的地方在月老祠中的偏殿。

陶桃和程季恒走進偏殿的時候,裏面還有兩對同樣來系結發扣的小情侶。

結發扣的制作流程很簡單,工序也不覆雜,很快就能做好,但偏殿內只有一位做結發扣的師傅,所以他們倆還需要再等一會兒。

在等待的過程中,他們先去銀飾處買了把鎖。

鎖有很多種,造型基本都一樣,不同的是背面刻的圖案。賣得最好的是“鴛鴦並蒂”、“鳳戲牡丹”、“蓮花童子”這三種圖案。

前面兩種寓意著夫妻恩愛,最後一個寓意早生貴子。

陶桃想買鴛鴦並蒂,並且已經在心裏決定了就買這個,不過她也很喜歡蓮花童子,因為那個站在蓮葉上的小童子特別可愛,穿個肚兜,小肚子圓鼓鼓的,四肢如藕節般白胖,像極了面團子。

於是在放下了那個刻有“鴛鴦並蒂”的小鎖之後,她又情不自禁地拿起來了“蓮花童子”圖案的小鎖。

正看的投入,程季恒的聲音忽然飄入了她的耳朵裏:“這麽快就想給我生孩子了?”他的語氣特別壞,帶著笑意,又帶著得意。

陶桃的臉頰一熱,趕緊把蓮花童子的鎖放在了櫃臺上,氣呼呼地看著他:“我才沒呢!”

程季恒不置可否,拿起來了那個蓮花童子的鎖,對著櫃臺後的工作人員說道:“我們要這個。”

陶桃又急又羞:“不要這個!”

程季恒:“就要這個。”他轉頭看向陶桃,做計劃一般認真篤定地說道,“今年結婚,明年就要孩子。”

陶桃的臉都快紅透了,小聲反駁道:“誰要給你生孩子……”

程季恒:“當然是我老婆給我生,我還能去找別人生麽?”

陶桃瞪著他:“不能!”

程季恒志得意滿:“那不得了,還得你給我生。”

陶桃:“……”

你這朵白蓮花的邏輯思維和辯論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好。

她沒有程白蓮的段位高超,最後還是買了“蓮花童子”的鎖。選好鎖後,兩人去找了負責在鎖上刻字的老師傅,並把名字寫在了紅紙上。

是程季恒寫得字。

陶桃之前從來沒有看過他寫字,這是第一次。

第一次就被驚艷到了。

他的筆鋒既灑脫又蒼勁,卻不犀利,反而帶著幾分溫柔。

那一刻陶桃忽然想到了歐陽洵《用筆論》中的一句詞:“徘徊俯仰,容與風流,剛則鐵畫,媚若銀鉤。”

她沒想到他的字竟然寫的這麽好看。

在此之前,她心中有兩位字跡特別好看的人,一位是她爸,另外一位是蘇晏。

蘇晏送她的那本書,她一直留著,扉頁上寫得那幾句祝福她曾臨摹過多遍,不只是因為那個時候她喜歡他,也是因為他的字跡矯若驚龍。

現在,她心中的“書法家”排行榜上又多出來了一位程姓選手。

當程季恒寫好他們兩個人的名字之後,陶桃還特意拿起來仔細看了一遍,越看越喜歡,不只是喜歡他的字,更喜歡他們兩個人的名字並列寫在一起的樣子。

忽然又不想把這張紅紙交出去了。

她想自己留著。

猶豫了一下下,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對他說道:“你能再寫一張麽?這張我想留著當書簽。”

程季恒的神色中滿是縱容:“行。”

桌角上放著一個木盒子,盒子裏放著厚厚一疊紅紙,以供寫名者用。程季恒又從那個盒子裏拿出來了一張紙,再次寫好之後,他像是個剛學會寫字的小孩似的滿懷期待地看著陶桃:“我寫字好看不好看?”

陶桃忍笑,十分配合地點頭:“超級好看!”

程季恒:“是不是最好看的?”

陶桃猶豫了一下,然後才點了點頭:“嗯!”

程季恒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遲疑,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:她曾真情實感地當著他的面誇獎過蘇晏的字寫得好看,並且還曾照著那幾句他寫給她的破祝福臨摹過好多遍。

好心情忽然被破壞了。

他神色淡淡地看著她,故作漫不經心地問:“我寫字好看還是蘇晏寫字好看?”

陶桃哭笑不得。

怎麽跟爭寵的小孩一樣?

但她還能怎麽辦?只能寵著他,不然醋壇子翻了她可收拾不了。

“你!你!你寫字最好看!”陶桃斬釘截鐵,信誓旦旦。

程季恒:“真的?”

陶桃:“真的!騙你是小狗!”

程季恒:“行,那你今天回家後就模仿我的字跡寫一百遍我的名字。”

陶桃:“……我不要!”

程季恒垂眸看著她,眼神中別有深意,少頃後,他將唇附在了她的耳畔,悄聲說了句什麽。陶桃的臉越變越紅,羞得不行,最後都快滴出血了。

言畢,程季恒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:“說好了啊。”

陶桃直接打開了他的手:“我才不跟你說好呢!”

程季恒:“那你就把我的名字寫一百遍。”

陶桃氣急敗壞:“為什麽?”

程季恒淡淡地、狠狠地啟唇:“罰你當著我的面想蘇晏。”

陶桃:“……”

你這朵白蓮花是泡醋缸裏長大的吧?

雖然不服氣,但她確實有點理虧。

對比兩項懲罰之後,她決定選擇把他的名字寫一百遍——既然都是累手,她寧可選擇更加安全的,另外一項太危險了,八成會被折騰,而且時間還長。

“我選寫一百遍。”陶桃回道。

程季恒:“照著我的筆記臨摹一百遍。”頓了下語氣,又補充道,“以後寫字的時候不準想蘇晏,只能想我。”

他要把蘇晏在她世界中留下的所有痕跡全部更新覆蓋,讓她以後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只能想他。

醋勁可真大。陶桃又無奈又想笑:“知道啦。”

寫完名字之後,他們兩個將紅紙交給了負責在鎖上刻字的老師傅。

師傅技藝精湛,不僅能將字體刻得又好又快,還能完全按照書寫者的字跡將兩人的名字刻在小鎖上。

縱然這位老師傅已經在這座月老祠中刻了多年字,見過無數人的筆跡,但是當陶桃將寫有兩人名字的紅紙交給他的時候,這位老師傅還是不禁感慨了句:“哎呦,這字寫得真好看。”

那一刻陶桃超級開心,還有點自豪,就好像被誇獎的人是她自己一樣。

不到二十分鐘,師傅就將兩人的名字刻好了。隨後他們倆拿著鎖回到了系結發扣的地方。

結發扣取自“結發夫妻”之意,所以做結發扣最基本的材料是男女兩個人的頭發。

月老祠中的老師傅們都很有心,剪頭發用的剪刀上都纏著紅線,看起來喜慶極了。

老師傅各取了陶桃和程季恒的一縷頭發,在為他們剪發的時候,他口中還念念有詞:“結發為夫妻,恩愛兩不疑。”

取完頭發後,老師傅將著他們倆的頭發編在了一起,然後在頭發外纏上了一圈紅線,將兩縷頭發包成了一股紅繩,繩子一頭編成扣頭,另外一頭變成編成扣結,最後穿上刻有兩人名字的同心鎖,再將扣頭套進扣結中,結發扣就做好了。

成型後的結發扣不大,像極了一個小手環,但對於雲山本地人而言,這件小小的結發扣卻意味著一生的承諾。

陶桃從老師傅手中接過她和程季恒的結發扣時,還有些緊張,就好像她接過來的不是結發扣,而是她的一生。

她從小就聽奶奶跟她講雲山寺月老樹的故事——

奶奶和爺爺來到雲山後,在月老樹上系過結發扣;爸爸媽媽結婚之前,也在月老樹上系過結發扣;雲山的每一對夫妻,基本都會在結婚前來系結發扣。

這是一種儀式,也是一種傳統。

每個女人在少女時代都會對未來有著浪漫憧憬,幻想自己是童話中公主,幻想自己和王子的浪漫故事。陶桃也不例外。她小的時候,每次看動畫片的時候都會想:等以後長大了,就讓她的王子背著她上雲山,和他一起系結發扣,然後他們倆幸福快樂的度過一生。

後來在青春期,她心中的那個人是蘇晏。

現在真正陪她一起來這裏的、將她從山腳下背上來的人,是程季恒。

他出現的很突然,卻滿足了她兒時的所有幻想與憧憬。

在她最孤苦無依的時候,是他牽起了她的手,對他說:“別怕,還有我。”

那一刻她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。

所以她願意和他成為結發夫妻,與他攜手一生。

將結發扣握在手中的那一刻,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程季恒,目光中帶著溫柔的愛意,又帶著無盡的依賴。

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,只有他。

他是她想要依靠一生的男人。

程季恒讀懂了她眼神中的那種期許和憧憬,握住了她的手,與她十指相扣,柔聲道:“去拜月老樹?”

陶桃點頭:“嗯。”

月老樹依舊濃蔭密布,繁茂的枝頭上密密麻麻地掛滿了結發扣,有些顏色鮮紅,一看就是才掛上不久;有些變成了暗紅色;有些已經在歲月的流逝中變成了黑紅色,幾乎和樹身融為了一體,顯然是日久經年。

還有些結發扣,已經看不到了,早就被人摘了下來,一把火燒成了灰。

陶桃希望自己和程季恒的結發扣能夠永遠地掛在這棵樹上。

走到月老樹下,她將結發扣交給了程季恒,讓他去掛,因為他長得高——寺廟規定禁止攀爬月老樹,也不提供梯子和板凳,所以身高優勢在此時就顯得無比重要了。

樹幹中間的位置結發扣的數量最為密集,越往上,數量越少,

陶桃讓程季恒找一根比較粗的樹幹掛,因為結實——山頂風大,不結實的枝幹容易被吹斷。

程季恒松松一擡手就摸到了一枝比較靠上的樹幹,回頭問陶桃:“這個行麽?”

陶桃仰著腦袋觀察了一下,舉起手指了指再靠上一點的那根樹幹,因為這根看起來更結實,而且由於高度原因,上面只掛了兩個結發扣,看起來比較舒服:“那個你能摸到麽?”

程季恒伸直了手臂,摸到了更靠上的那根:“這個麽?”

陶桃點頭,雙眼閃閃發亮,像是個興奮的小孩:“對!”

程季恒笑了一下:“掛上去了啊。”

陶桃再次點頭:“嗯!”

程季恒打量了一下她的身高和這根樹幹之間的差距,滿意道:“你這麽矮的小桃子肯定取不下來。”

“……”

好端端的搞什麽拉踩?

陶桃不服氣:“我才不矮呢!”

程季恒:“那你也夠不著。”

陶桃:“……”

看著她一臉吃癟的表情,程季恒又笑了,他就是喜歡欺負她。隨後他解開了結發扣的扣結,擡起了雙手,將結發扣系到了月老樹的枝頭。

樹蔭濃密,如傘蓋般為樹下撐起了一片濃蔭,不過也有“漏網之魚”,幾縷陽光穿透枝葉間的縫隙,零零碎碎地灑了進來。

在程季恒擡頭系結發扣的時候,幾點零碎的陽光落進了他的眼中。

陽光晃了他的視線,卻讓他看到了一片純凈的光色。

那一刻他像是忽然回到了小時候,無憂無慮、天真自由。

只有和這顆傻桃子在一起的時候,他才會有這種輕松自如的感覺。

所以,他是真的愛上了這顆桃子?還是只想獨占她的傻氣與天真?因為她的這股傻氣能讓他變得輕松?

程季恒不太確定。

從一開始,他只把她當成消遣,因為她太傻了,他從來就沒見過這麽傻的人,所以他就想從她身上取個樂子,但是後來,他卻越來越在乎她了,想用盡全力地去呵護她的天真和傻氣,想哄她開心、逗她笑。

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消遣了誰。

按照規矩,掛好結發扣之後,要跪在月老樹前三叩首。

寺廟管理處特意在月老樹前放了兩個蒲團,為小夫妻們提供更加舒適便捷的人性化服務。

等程季恒系好結發扣之後,陶桃拉著他跪在了蒲團上。

她很虔誠地合十雙手,閉著眼睛向月老樹許願。

她希望月老能認可她的姻緣,能保佑她和程季恒相愛不疑、天長地久、白頭到老。

她真的特別虔誠,虔誠到眼角眉梢都透露著鄭重與期許。

程季恒卻沒有許願,因為他壓根不信這種東西,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她開心。

也只有這顆傻桃子能讓他一次又一次的改變自己的原則和底線,不然他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踏入寺廟大門半步。

在陶桃許願的時候,他微微扭頭,目不轉睛地看著身她。

剛滿二十歲的姑娘,幹凈又清澈,粉嫩又香甜,如同一顆剛剛被摘下來的水蜜.桃。

他的蜜.桃。

她這幅虔誠認真的模樣看起來乖巧極了,特別好欺負,程季恒沒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下。

正在虔誠許願的陶桃心頭一驚,猛然睜開了眼界,氣呼呼地看著他:“你幹嘛呢?”

程季恒:“親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你還挺理直氣壯?

陶桃氣得不行:“你虔誠一點!”

程季恒從不信神佛,更不信虔誠。

母親死後,他就不知道虔誠是什麽了。

如果虔誠這種東西真的有用,母親也不會死了。

不過既然這顆傻桃子這麽投入,他也只好認真起來,最起碼要擺出一副虔誠的樣子給她看,不然她會不高興。

他今天陪她來,就是為了讓她安心。

於是他跪直了身體,看向了面前的月老樹。

連理枝枝幹粗壯,如華蓋般的枝頭上掛滿了紅色的結發扣,跪在地面朝上看,畫面十分的壯觀震撼。

擡眸的那一刻,他忽然有些晃神。

或許,可以許個願。

如果真的有用的話,他希望自己能陪她一輩子。

這個想法冒出腦海的那一刻,程季恒滿心震驚,他懷疑自己瘋了。

這時,陶桃認真又嚴肅地叮囑道:“我們現在要拜月老樹,拜三次,你虔誠點!”

她又要求他虔誠。

程季恒盯著她看了一會兒,最後答應了她:“好。”隨後陪著她一起,朝著月老樹拜了下去。

他很虔誠,但不是對這棵樹虔誠,而是對她虔誠。

他不確定自己愛不愛她,但他很確定,自己在乎她。

……

拜完月老樹,兩人就離開了雲山。

到家的時候都已經快下午三點了,陶桃有點困,想去睡覺,但程季恒卻不讓她睡,偏要讓她照著他的筆跡抄一百遍他的名字,不然就要接受另外一種懲罰方式。

兩種懲罰方式,一個累,一個更累,陶桃只能選擇前者。

為了不被迫選擇第二種懲罰方式,她只好撐著眼皮坐到了書桌前。

只有客廳有空調,所以一到夏天,陶桃就會把自己的書桌從臥室裏面拉出來,擺到客廳的窗前。

在她被逼無奈地趴在書桌邊抄名字的時候,程季恒搬了張凳子坐到了她身邊,親自監督她執行懲罰任務。

搞得跟教導主任監督違規亂紀的學生一樣。

陶桃上學的時候都沒有經歷過這種特殊待遇,誰知道畢業之後竟然體驗了一把,氣得不行,但卻敢怒而不敢言,生怕他直接執行第二項懲罰,於是她把所有的怨氣全發洩在了寫出的名字上,下筆力氣大的都快穿透紙背了。

雖然一句話沒有說,但是眼角眉梢卻寫滿了不服氣,看起來特別好欺負。

程季恒忍不住地想欺負她:“剛才忘了告訴你,如果你抄寫的內容沒有達到我的標準,還是要執行第二項懲罰。”

陶桃:“……”

這不是欺負人麽?

她忍無可忍:“為什麽要按照你的標準?我抗議,你在我這裏沒有公信力!”

“抗議無效。”程季恒咬字輕慢,語氣淡淡,“誰讓你當著我的面想蘇晏呢?”

陶桃有點心虛,卻死不承認:“我沒有想他!你誣陷我!”

程季恒:“真沒想他?”

陶桃面不改色信誓旦旦:“真的沒有!”

程季恒:“那你也要抄。”

陶桃氣急敗壞:“憑什麽?”

程季恒:“罰你撒謊。”

陶桃:“……”

雖然我說不過你,但我還是不服氣!

她的腮幫子都被氣鼓起來了,看起來像極了一團軟糯糯的面團,特別好揉捏,程季恒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:“快抄,抄完跟我去睡覺。”

陶桃:“抄完也不和你睡覺!”

程季恒微微瞇起了雙眼,語氣冷然:“你再說一遍?”

陶桃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,二話不說立即拿起了剛才扔在書桌上的筆,開始乖乖地照著那張紅紙臨摹他的名字。

程季恒並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。等陶桃寫完一遍他的名字後,他忽然啟唇,聲色溫柔而低醇,如同磁石般迷人:“下筆力度不對。”

言必,他起身從凳子上站了起來,走到了她身後,俯身彎腰,將自己的身體貼在了她的後背上,同時伸出右手,將手心覆蓋在了她的手背上。

“我來教你。”

這四個字,他說得雲淡風輕,卻帶著燙人的溫度,如熱風般飄入耳中,鉆入心田,十分撩人。

聲控的福音之嗓。

陶桃的耳朵紅了,心尖猛然一顫,剎那間半個身子都軟了,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了他。

首先映入眼簾的,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顎線,削瘦立體,如刀削斧砍,很有男人味。

緊接著她看到了他的喉結。

他的脖頸白皙修長,線條性感,喉結突出,荷爾蒙氣息爆棚。

他身上穿著一件灰黑色的短袖,圓領,領口處的鎖骨若隱若現。陶桃的眼都快看直了,甚至已經開始腦補鎖骨下面的畫面了。

他的胸膛寬闊、緊實,並且很溫暖,她很喜歡在纏綿結束後趴在他的胸膛上。

下面是腹肌,六塊,她查過。腹肌兩側還有性感的人魚線。

再往下是……畫面在腦海中閃現的那一刻陶桃瞬間屏住了呼吸,臉頰開始發燙,心跳也開始加快。

幾秒鐘後她才反映過來自己的思想歪斜了,非常危險,於是趕忙閉上了眼睛,用力地晃了晃腦袋,似乎是想把這種危險的思想從腦袋中甩出去。

程季恒將她的這些小動作盡收眼底。

他很滿意她的反應,卻什麽都沒有做,只是握緊了她的手,手把手地教她寫字。

陶桃已經無心寫字。兩人的身體緊挨著,她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體溫,甚至能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,就連他的呼吸聲對她而言都是一種誘惑。

誘惑她分神,誘惑她胡思亂想,誘惑她思想歪斜。

她想去和他睡覺,不僅是心裏想,身體也想。

她想要他,甚至有點迫不及待。與此同時,她又有些羞恥,以前她從來不會產生這種想法。

她的手在紙上移動,卻完全沒有用力,全靠程季恒帶著她寫。

糾結了好長時間,她決定主動一次,低著腦袋,聲音小小地說道:“你想去睡覺麽?”

她的臉已經紅到耳根了。

程季恒能感受到她的躁動,那一刻他已經快瘋了,恨不得直接把她摁在桌子上,但他還沒欺負夠她,拼命控制著所剩無幾的理智,故作淡定地回答:“我不困。”

陶桃:“……”

你真的只能理解到字面意思麽?

她咬了咬唇,又補充了一句:“我是說和我去睡覺。”

這次她的聲音更小了,跟蚊子哼哼似的。

程季恒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,嗓音微微泛啞:“你困了?”

陶桃點頭:“恩……”

程季恒:“有多困?”

陶桃:“特別困……”

程季恒漫不經心:“剛才不是說不想和我睡覺麽?”

陶桃低低地垂著頭,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孩:“現在又想了。”

她的臉頰緋紅,看起來特別軟,並且還很甜。

程季恒現在特別想把她弄哭:“有多想?”

陶桃的臉都快滴出血了,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,滿心羞恥與急切,兩只手緊攥著睡衣的裙擺,糾結好大一會兒,她擡起了腦袋,可憐巴巴地看著她:“求求你了。”

程季恒瞬間炸了,直接把她從凳子上抱起來摁進了沙發裏,嗓音粗啞咬牙切齒:“以後要是敢這麽對別的男人,我饒不了你!”

陶桃用膝蓋抵著他的身體:“拉窗簾!”

程季恒深吸了一口氣,起身去將客廳的窗簾拉了起來。

窗簾是深藍色的,十分遮光。

陽光被在了簾子後,房間內瞬間昏暗了下來。

老式沙發很窄,還是木質的,隨便一動就開始嘎吱作響,尤其是四條沙發腿,跟要散架了似的。

後來,程季恒把陶桃抱回了臥室。

客廳也沒套。

除了第一次之外,之後的每一次他們都會用安全措施。

可能是因為分離在即,這次兩人都比較激動,臥室內一直蕩漾著旖旎,春色肆意,許久之後才歸於平靜。

溫存過後,陶桃再一次的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,渾身綿軟無力,像極了一條身體柔軟的小狐貍。

程季恒一手枕在腦後,一手搭在她的後背上,看向她的目光中帶著不懷好意的痞勁兒,又帶著溫柔的寵愛。

陶桃看到他在壞笑,沒好氣地質問:“你笑什麽?”

程季恒的笑意更深:“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老實人。”

陶桃又氣又羞:“我本來就是個老實人!”

程季恒的手滑倒了她的耳後,輕輕地捏著她的耳珠:“我喜歡你不老實的樣子。”頓了下語氣,他又補充,“特別喜歡。”

她平時乖乖巧巧軟軟糯糯,像極了一只小貓咪。

直到剛才他才發現,她也可以是一條魅惑十足的小狐貍。

只有在他面前的時候,她才會變成狐貍,只對他表現出野性的那一面,只對他釋放誘人的魅力——這讓他很高興。

她是他的女人,他一個人的。

陶桃臉紅了,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麽了。

濃情蜜意的時刻,她滿心都是對他的愛,甚至已經溢出了心房,通過血液灌輸到了四肢百骸,再一想到他明天就要走了,她就完全失了控,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,只是想要他。

她還能感覺到,他也在這麽瘋狂地愛著她,所以在被他取悅的同時,她也想盡力地去取悅他。

抿唇猶豫了一會兒,陶桃擡眸看著他,認真又嚴肅地說道:“你不能去找別的女人做這種事。”

程季恒:“不找,只幹你。”

陶桃:“……”

可真是簡單粗暴地保證。

她無奈:“你就不能正經點?”

程季恒眉頭一挑,理直氣壯:“我怎麽不正經了?”

陶桃:“流氓!”

程季恒:“我能對別的女人流氓麽?”

陶桃氣呼呼:“不能!”

程季恒伸手捏了捏她的臉:“那不得了,我只能對你耍流氓,你還不讓我對你耍?是不是太沒人性了?”

陶桃又氣又笑:“你就會狡辯!”話音才剛落,她忽然鼻子癢癢,沒忍住打了個小噴嚏。

客廳的空調還開著,臥室門也沒關,冷風依舊在傳送。

剛做完的時候,她身上全是汗,現在緩了一會兒,熱氣消散,冷風再一吹身上的汗,就有點冷了。

程季恒趕忙打開了被子,將她裹嚴實了,然後抱著她輕輕翻了個身,讓她躺在床上,這樣他能完完全全地將她攬在懷中。

陶桃縮在他的懷中,只有張小臉從被子裏露了出來,目不轉睛地看著他,目光中帶著幾分不舍,又帶著幾分期許:“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?”

程季恒:“最多兩個月。”

“哦……”其實她感覺兩月的時間很長,不過他也用了“最多”這兩個字,說明還是有可能在兩個月之內回來的,一想到這兒,她稍微安心了一些,但還是有點舍不得他。

她一點也不想讓他離開自己。

猶豫了一下,陶桃沒忍住說了句:“你盡量早點回來。”

“嗯。”雖然答應了她,但程季恒也不確定到底能不能在兩個月之內回來,他只能盡量將時間縮短在兩個月這個期限。

程吳川這個人,就是個徹頭徹底的廢物,並且是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廢物,所以他連想都不用想,無論是集團還是程家,絕對都有一筆爛賬,更何況還有個柏麗清。

程羽依雖然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,但是跟程吳川和柏麗清比起來,他這個好姐姐簡直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天使,基本沒有給他添過麻煩。

一想到東輔,他就頭疼,但是他不得不回去。

他等了這麽多年,不就是在等這個機會麽?所以無論他有多麽的舍不得,還是要離開這顆傻桃子。

不過為了讓她安心,他還是向她保證了一句:“我一定會回來,你乖乖在雲山等我。”

陶桃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什麽,只能答應他:“好。”可她又忍不住問了句,“你家在哪?”

程季恒還是那個答案:“西輔。”

陶桃追問:“西輔哪裏?”

她從來沒聽他說過自己的家鄉,一次都沒有。

他也不願意帶她回家。

她能感覺到他對她的愛,可也是真的很害怕他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。

她現在什麽都沒有,只有他了,如果連他也不要她了,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面對再一次被拋棄的現實。

程季恒知道她想要一個具體的地址,這樣她才能安心,但是他不能跟她說實話。

在事情處理好之前,他不能讓她去東輔。

“西輔市東山區水庫路36號。”他曾去過西輔幾次,按照記憶中的印象,隨便跟她說了個地址。

“哦。”陶桃安心了不少,將這個地址牢記在了心中。

程季恒絲毫不懷疑這個小傻子真的會去西輔找他,又嚴肅地叮囑道::“不要去找我,我家裏的情況比較覆雜,現在不能帶你回去。”猶豫了一下,最終他還是不放心地對她說了句,“你去了可能會有危險。”

陶桃一怔,忽然想起來了他從昏迷中清醒的時候對她說得第一句話“你是誰派來的?”,後面好像還跟了兩個人名,但她沒記住。

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,但有預感,他會很危險,所以她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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